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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章 意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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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腳踏在腳印上,看著石頭,破妄存真之眼細看劍痕,手捏劍訣,以指為劍,陳未名擺出了和意境之中李青蓮一模一樣的起手式。

醞釀許久,隨著一陣風吹過,手動,劍起,指頭捏著真氣與精神力,在虛空之中劃過仿若劍意的痕跡。

“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若非群玉山頭見,會向瑤臺月下逢。”

清冷傲然,高處不勝寒,一種孤單意境,在這世間,已經沒有人能與他相比,唯有那星空之明月可做依照。

另一處,亦是在說唐王,整個西海之洲沒有人能與他相提並論。李青蓮希望他不止是沈迷於美色,也不以眼前的成績為傲,希望他能有走出去的魄力和勇氣。相逢於瑤臺月下,而不再僅僅是這西海之洲。

從第一個“雲”字開始,到最後一個“逢”字而止,精神力如同劍意,真氣游動,同樣的步法,同樣的意境,陳未名讓自己重現了昔日李青蓮在此的劍舞。

到寫完“逢”字的最後一筆時,周身浮現出了一陣陣青光,紛湧匯聚,猶如無盡長河湧入一個巨大的鍋爐,越來越多,將要爆發一般。

此時此刻,能清晰的感覺到體內有一股力量要爆發出來,那青色光芒似乎也要化作一朵青色蓮花。但陳未名忍住了,將所有的力量含在指頭上不發。

清平調一式三招,歸根結底還是一招,讓李祚來演繹,該是三招劍法,可若讓李青蓮來,也許就是一式劍法。陳未名要覆制的可不是李祚,而是李青蓮。

“一枝紅艷露凝香,雲雨巫山枉斷腸。借問漢宮誰得似,可憐飛燕倚新妝。”

這是一闕讚賞那妃子的詩,雖然李青蓮覺得唐王沈迷於女人絕不是好事,但還是很客觀的讚賞了這妃子的美貌,無與倫比。

讚賞之餘,隱含的又是另一種擔心。紅顏禍水,西海之洲曾出現的幾個有名女人,都曾讓自己的國君貪戀美色,荒廢國事。

新燕紛飛,那是真氣的軌跡,縱橫四方,無所阻攔。

第二劍結束,身上青光更勝,手指上的力量也是蘊藉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程度,讓陳未名有種難以承受之感,手指間更是像要爆炸一般。

長吸一口氣,移步到了第三首詩前。

“名花傾國兩相歡,長得君王帶笑看。解釋春風無限恨,沈香亭北倚闌幹。”

這也許是劍舞之前的情景,妃子在牡丹花海中翩翩起舞,唐王靠在欄桿上舉杯含笑,李青蓮亦是坐在一旁。

也許是勸說過很多次了,又或者是唐王的態度太過堅決,讓他感覺到了直言不諱不僅不會有用,還會讓兩人友情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。

無奈感嘆,將心中所想用劍意的方式在這石頭上刻了出來。

一方是沈迷美色,荒廢國事,令國力衰弱,甚至破落,忘於他國鐵騎之下。

另一處則是清心明欲,喜歡而不沈迷,仁愛治政,博愛天下,興王道之事,令國家昌盛。

還有一處則是一起離開西海之洲,去往更廣闊的世界,開創一番真正的王朝,而不是在西海之洲當這可憐的籠中鳥。

李青蓮將心中意思都刻在了這石頭上,不知道是唐王不曾看出,又或者是做出了選擇,總之最後是李青蓮一人離開了西海之洲。

從“名”字開始,到“幹”字結束,這一次的劍痕遠比之前兩首詩要覆雜和強大。陳未名的速度很慢,猶如在沼澤中前行,吃力而難受。

盡管陳未名已經很可以的去控制精神力的消耗,可依然是如大江奔騰一般,消散極快,源源不斷。

當劍痕演示到“春風”二字的時候,腦海之中傳來一陣陣劇痛,仿佛有人拿著錘子在自己的腦袋中一下一下的敲打著。速度不快,也不會在瞬間致命,卻是每一次都能擊中自己的痛點,苦不堪言。

放棄毫無疑問是最好的選擇,但陳未名不願意。意境這種東西,猶如頓悟一般,是瞬間的體會,玄之又玄。自己這些天專註此事,殫精竭慮,可以說是想盡了辦法。

整個人的精氣神處於一個很微妙的狀態,一旦此時放棄,哪怕恢覆之後再重覆同樣的事情也不一定能夠將事情重演。

青蓮劍歌的強大已經是不用多說,煙雲閣的冷酷無情也是讓陳未名心有所感。尤其是如冥刀所言,因為覺醒者的身份,自己已經被煙雲閣刻意對待,完全不給自己逃避困境艱險的機會。

無需他人說明,他也可以想到,最終試煉要麽就是無比危險,要麽就是自己將被特殊針對。煙雲閣的目的是要極盡可能的挖掘殺手學徒的潛力,如果自己不能潛力發揮到極致,死的那個必然會是自己。

陳未名不敢懈怠,也不敢有半點僥幸的心理。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此,必須盡快弄清楚自己是否能學會青蓮劍歌。若能,自然是好,若不能就得另尋他法了。

“春風”二字之後,陳未名強撐著繼續進行,一筆一劃,寫出一個個字。當寫到“恨”字的時候,已經是渾身顫抖,難以自定。雙眼之中鮮血如註,沿著臉龐流下、散開、彌漫。

身上汗流如雨,直到全身泛紅,皮膚上甚至出現了龜裂之感,好像要炸開一般。

不能停下……心中一個聲音在吶喊。盡管已經有些神智模糊,但陳未名清楚的知道,若今天走不過去,下一次必然更難。心中一旦有了陰影,就會害怕、恐懼,直到喪失勇氣。

咬緊牙關,在“恨”字之後,又是艱難的寫下了兩個字。

“沈香亭北”,渾身赤紅,仿佛燒紅的老鐵,鮮血滴落,發出一陣陣呲呲之聲,被蒸發成了血氣,那青色蓮花瞬間竟是被染成了血蓮一般,極為可怕。

只差一點了,一點了……心中有個聲音在咆哮,只有三個字了。可行百步,九十九半,這最後的三個字仿佛成了不可逾越的鴻溝,無比艱難。

當陳未名寫下“倚”字的最後一筆時,感覺渾身一痛,好像被人用重錘擊中了一般,一口鮮血吐出,痛唿一聲,眼前一黑,直挺挺的倒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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